青冥山的断崖浸在靛青色的雾瘴中,林夜踩着岩缝间生长的血晶藤蔓向下攀援,掌心刚触及凸起的山石,石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——数以万计的萤蓝色根须从裂缝中涌出,根须末端膨大的囊泡里,蜷缩着与白璃面容相同的灵傀。她们的眼睫挂着霜色晶粒,每当山风掠过,便发出陶埙般的呜咽声。
"你惊醒了山髓。"白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林夜抬头时看见她的银发缠在晶化的树冠间,发梢凝结的冰棱正往下滴落幽蓝液体。液体触及岩壁的瞬间,整座山体突然震颤,靛青雾瘴凝结成四尊元素巨像——地像龟裂的岩甲下渗出岩浆,水像的躯体流淌着逆流的河川,风像的双翼搅碎云层,火像的独眼睁开时点燃了半片天空。
地像的岩拳砸向林夜立足处,他翻身跃入雾瘴,却被水像的触须缠住脚踝。逆流的河川灌入鼻腔,肺叶刺痛间突然窥见异象:雾瘴深处浮动着青铜色的元素罗盘,罗盘中央嵌着白璃被晶化的心脏,四根指针分别刺入她的四肢。指针末端连接着巨像的命脉,每当罗盘转动,白璃的银发便褪去一分光泽。
"灵枢归位!"风像的嘶吼掀起音爆。林夜挣脱水像束缚,指尖凝出岩刺刺向罗盘,却在触及前被火像的独眼焚成琉璃。白璃的银发突然暴长,发丝穿透四尊巨像的命门,幽蓝血液喷溅在罗盘上,凝固成《四象秘典》的甲骨文字。文字活化的瞬间,林夜看见上古真相——白璃是四象灵枢的容器,而他是被抹去记忆的守衡人。
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,雾瘴裂开深渊巨口。林夜坠入其中时,岩壁间伸出水晶手臂,将他拖入灵枢核心。核心处的祭坛上,白璃的本体被四色锁链贯穿,锁链另一端连着正在解封的熵兽——那是由元素失衡孕育的怪物,蛇首龟身,凤翼龙尾,每片鳞甲都刻着崩坏的卦象。
"你迟了九百年。"熵兽的吐息腐蚀了林夜的衣袍,露出胸膛上的四象烙印,"她早已是熵的容器。"祭坛突然翻转,白璃的银发化作元素洪流注入熵兽七窍。林夜的四象烙印突然灼烧,记忆裂谷中浮现出轮回画面:他曾亲手将灵枢刺入白璃的心脏,用她的血绘制镇封熵兽的结界;最深处的裂谷里,初代守衡人正将他的魂魄炼入四象罗盘,成为永世看守封印的器灵。
熵兽的龙尾扫碎祭坛,四色锁链崩解成元素尘埃。白璃的躯体悬浮在虚空,胸口绽开的灵枢空洞中涌出靛青色的熵雾。林夜的四象烙印突然离体,凝成四圣兽虚影——青龙衔住风像残翼,白虎撕碎地像岩甲,朱雀焚毁火像独眼,玄武吞下水像逆流。当四象重归烙印时,他的掌心浮现出灵枢残片,残片边缘流淌着白璃被熵化的记忆。
"用这个...刺穿灵枢..."白璃的熵化躯壳突然抱住林夜,熵雾顺着她的银发注入他的七窍。剧痛中,林夜看见四象罗盘在熵兽体内重组,盘面浮现出未被污染的灵枢图谱——地脉为筋,河川为血,火种为魂,风息为息。当残片刺入熵兽逆鳞时,整座青冥山突然量子化坍缩,所有元素回归灵枢原点。
晨雾裹着晶尘落下时,林夜在废墟中拾起半块四象罗盘。盘面上旋转的不再是卦象,而是八百个元素平衡的平行世界。白璃的银发从晶尘中浮起,发梢缠绕着新生的灵枢之种——当第一缕纯净的火元素点燃晨雾时,熵兽的残骸突然睁开竖瞳,瞳仁深处映出四象之外第五种元素的幽光。